一颗药

回复里那个奇怪的人是我,因为只能用主号回复。监介。

【楼诚】苦修-02

【三】

明诚深知自己不是一个在音律上有天分的人,甚至节奏感都不太好。

他年少的时候是学过一段钢琴的,只持续了不长的时间。后来,由于一些原因,没再碰过。与其说是搁置,不如说是彻底的报废。

再后来,被明楼这个票友日夜熏染,明诚学了京胡。比不上明楼那么热爱,只是为了在他兴起的时候陪陪他罢了。


明诚有的时候会想起自己学钢琴的那段日子,想着想着,脸上会浮上些自嘲的笑意。当时上海的钢琴厂已经有七家,教会学校里也有相关的课程。明楼拉着明诚的手,问他,想学钢琴么。

少年怯怯地望着他,半天没回答。

明楼说,不想学也没事,我就是问问你。

阿诚赶忙回答,想的呀。


当那台施特劳斯最终摆在客厅的时候,阿诚才知道,钢琴是什么东西。他那天的迟疑并不是犹豫不决,而是他根本不知道钢琴长什么样子,明楼的解释又让他以为是自己的不满与怠惰让明楼失望。那时他还太过敏感,对于明楼的一举一动都拿着放大镜去看。而明楼那边,则是很久之后才懂得,小孩子的手漂不漂亮同是否擅长钢琴是没有半点关系的。

确实是有些好笑的,他们俩最初一起生活的岁月里,竟搀了这么多轻巧难言的误会。


明镜笑吟吟地对着钢琴上下看了看,随便点了几点,清澈音符叮叮咚咚流淌出来。明楼和明镜说,不会吵到您吧。明镜回答,瞎说什么,哪里会吵啦,我是极欢喜的,只是当年没学成,现在也学不会了。你叫阿诚好好学,到时候弹给我听就行了。


钢琴在一楼的大书房门外,明楼请了人到家里来教。无事的下午,明楼在书房看书,就能听到少年在练习简单的音阶。悦耳声响让空间不那么肃穆沉寂,明楼有莫名的愉悦和心安。说来也奇怪,那日两个孩子晚归的风波之后,这种愉悦心安常常出现。阿诚在明楼怀中睡了一夜,没有吃药就退了烧。第二日早饭的时候,说起昨晚的事情,明镜依然心有余悸,但又舍不得骂任何一个,憋了半天,伸出手指点点阿诚的额角,道,以后不许这样啦,再有一次狠狠收拾你。明楼在喝粥的间隙抬头看,竟发现阿诚唇角有小小的微笑。这是他一次看见阿诚的笑容。这笑容来的奇妙,却让他心中一直梗住的齿轮终于缓缓运转。他不再惧怕阿诚的眼睛了,也终于把他当作一个平常孩童。也是从那日开始,阿诚叫明台起床的时候,不再垂手立在屋外。明台耍横不开门,明诚在门口沉声数了三声,数到三之后毫不留情把门推开,带着风进去把被窝里的小男孩揪了出来。

明镜在楼下喊,在做什么啦,怎么起个床闹什么大动静。

明楼觉得,这家终于像个家了。


明诚的钢琴课,没上多久。

从识谱,手指操,再到音阶,踩准音符。各种技巧的练习明诚都不曾偷懒。刻板的重复是枯燥的,但是明诚耐得住一切枯燥与辛苦。这种沉寂的重复不知不觉间搪塞了不少时光,算不上快乐,但是他内心深处牢牢抓住的勉强。

基本功完成后,书房内的明楼便有幸听到一些简短的练习曲。那天,明楼一如往常,一边看书一边听着屋外少年的钢琴课。只是那日的练习曲磕磕绊绊,有几处总是断掉。明楼隐隐听到老师的讲话声音,音量有些许高。他想起往日自己是只能听见曲子,听不见人声。

明楼推门出去,看见老师神情略有不悦,正严肃地同少年讲着什么,时不时拿一根木棍敲明诚的手。明楼把脚步放轻,待他走近的时候,两个人才发现明楼。明楼问,怎么了。

老师应了声明大少爷,又说,没什么。

明楼顿了顿,脸上露出一个疏离的笑来,说,今天就到这吧,明天你也不必再来了。

老师有些疑惑,说,明大少爷,我没懂您的意思?

明楼说,我的意思就是,请你离开。


多年后,明诚笑话明楼,都是这么过来的,因为弹琴的时候手型不能塌,刚学的人总记不住。明楼义正言辞地反驳,他打你。明诚笑得更厉害,那如果在你眼里也算打,可能你真的不知道我在遇到你以前是怎么过的。

明楼心下不悦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明诚接着说,不过现在总算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再不让我学了,小时还以为是我学得不好惹你生气。不过,换了京胡学,便能陪你唱京戏,也算是失之东隅收之桑榆。

明楼哼了一声,道,最后反倒是明台嚷着要学,就练了那么几首,也没怎么弹给大姐听,净拿去哄女孩子。


当时明楼正教他跳舞。因为一些社交需要,明诚要出席各色场合。

小阁楼上铺着弹簧地板,唱片机上有女声妖妖娆娆地在唱。明楼轻轻扶着明诚腰肢,两人一晃三晃地聊着天,话赶着话,聊到了这。

明诚说,这支曲子我不会跳,怕踩你。

明楼凝望他片刻,笑了起来,说,不要紧,三步最容易了,你跟着我的拍子就好。

说完他便把明诚紧紧搂在了怀里,像抓住一个随时会逃走的宝贝。

他贴近明诚耳朵,柔柔地数:

一二三——

一二三——


-未完-

注:结尾有参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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